织梦者金亦波：从峡谷到原野

人物

2023/07/01 15:02

究竟怎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LPL（英雄联盟职业联赛）的故事印证了这句话。很难想象就在十年前，LPL还只是一个没有成形的萌芽，一个默默无闻的梦想。直到英雄联盟电竞走上鸟巢、走上亚运会、走上世界之巅，那些曾经的电竞人，也终于从曾经的峡谷，走到了广阔的原野之上。

文｜钟一

编辑｜易方兴

图｜受访者提供

眼泪

听到中国队胜利的那一刻，38岁的金亦波哭了。

这是他无法忘记的一刻，也是中国电竞史上意义非凡的一刻，电竞第一次和传统体育同框，登顶了亚运会。

那是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电子竞技表演赛英雄联盟项目」的决赛现场。中国队以一波漂亮的团战收尾，最终3-1击败韩国队，夺得一枚亚运金牌。

你如今很少能见到像金亦波这么率直的人。尤其是当他的工作越来越要求他要沉着、冷静的时候。作为腾竞体育的CEO，他是LPL十年来的重要参与和见证者之一，也肩负着将LPL发展壮大的责任。但那天，他身上老电竞人的「本性」还是暴露出来，那是一种终于获胜的狂喜，他喜极而泣。

这是只有在赛场上，金亦波才会流出的感性一面。说起来，金亦波也参与或看过成千上万场电竞比赛了，看比赛对他而言可能就跟呼吸一样平常，但直至现在，他依旧会为某一场常规比赛中的战局走势紧张不已。

大多时候，他是温和且理性的，更别说有大起大落的情绪，迄今为止，他所有的哭泣几乎都和LPL有关。上一次落泪，也是在一年前的S7总决赛。

一直以来，金亦波和团队都致力于把英雄联盟电竞打造成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体育赛事，但尴尬的是，当时，中国赛区作为英雄联盟全球最大受众区，在全球总决赛上却总是输给韩国赛区。

尤其是2017年，在很多人还不够了解电竞的时候，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S7就已经来到了中国鸟巢，大家都期待中国战队能夺冠。但在此之前的半决赛上，中国战队RNG和WE分别遭遇了两支韩国战队，只有胜者才有去鸟巢的资格。这是LPL的生死一战，可以说，这场比赛寄托着中国粉丝的希望。

然而，中国的RNG，最终2:3不敌韩国SKT。再后来，另一支中国战队WE也以1:3负于SSG。希望变遗憾，最后由两支韩国队伍进入到鸟巢的总决赛。

「那算的上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金亦波后来总结。在上海东方体育中心半决赛现场，他与周围人一起默默流泪。

作为中国最早一批电竞人，他太知道中国电竞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易。

从2013年LPL（英雄联盟职业联赛）培育阶段开始，到早期破圈，再到后来的成长、低谷以及高光时刻，这十年，金亦波全都在场。可以说，这项联赛已经不止于竞技，它的成功，更代表着中国电竞在全球范围内的认可。

就像一名英雄联盟职业联赛解说员说的那样——「究竟怎样的结局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对于追逐梦想的电竞人而言，金亦波就是那个在幕后为所有人编织梦想的人。某种意义上，在这十年里，LPL的梦，也是冒险者们如何从峡谷走到原野的梦，它是一个群体的投射，也是一代人的成长青春。

做梦

在很多语境下，「做梦」二字，通常都意味着否定。但不得不说，从小到大，金亦波都相当敢做梦。

念大学时，金亦波就开始做电竞梦了。那是2000年前后，整个中国的网民也只有千万人左右，阿里巴巴和腾讯都还是初创公司。他喜欢上一个射击游戏，甚至参与了个战队，跑去网吧训练，打得好，能免网费，或者是获得一份免费盖浇饭，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奖励。

后来，在一场当时最知名的全球电竞大赛选拔赛中，他们拿下了上海冠军。那是依靠电竞获得荣誉的最初时刻。

但勇往直前的结果就是，花了太多时间在训练上，临近大学毕业，他还有5门课程需要重修，想到他的未来，母亲着急地直掉眼泪。

金亦波却很从容，他不仅顺利毕了业，电竞和游戏的经历还让他找到了一份央企的游戏推广工作。两年后，金亦波的工作集中在「卖增值服务」以及售后服务上，「我们的定位，从一个游戏运营商，撤回到支持商了。」

随后他度过了极为清闲的两年。因为销售压力不大，不用发愁业务，他坐在办公室里刷刷论坛，看看体育新闻，一天就过去了。

直到领导找到金亦波，要把子公司唯一一个编制名额给他，他突然就醒了。他发现，只过去了短短两年，自己已经和游戏行业彻底错开。「2002到2005年的时候，我们发行了两款游戏，在行业里还是非常中心的位置。等到2005年以后，别人都在前进，我们却在往回撤。」

当时游戏行业出现了多头并进的势头，盛大、九城游戏是新锐，巨人做出了征途，魔兽世界也开始风靡，比他还小一岁的朋友周豪，也创立了WE电子竞技职业俱乐部。

一个选择被推到金亦波面前：到底是当冒险家还是保守者？

他还记得做决定的那一刻，当时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屏幕里的比赛如火如荼进行着，突然就不行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处在一成不变的池水中，「感觉以前跟我非常有关系的一件事，突然就没关系了」。

对于许多人来说，一个编制，直到今天都是为之奋斗的目标。但在20年前，金亦波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弃编制，远离家乡，来到互联网公司做游戏推广。

里程碑

时间来到2009年，一款名为英雄联盟的游戏在美国发行，游戏内欢迎语「Welcome to summoner's rift 」——欢迎来到召唤师峡谷。人们并不知道，这不只是一款普通的PC端网游，它将成为MOBA游戏的最经典之作，又在不远的未来，迅速站到了世界PC网游的顶端。

也是从这片峡谷开始，金亦波将他的梦延伸了到更广阔的地方。

只是，破圈之路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LPL在2013年开始了自己的联赛之旅，金亦波当时坚持要建立联赛体系，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俱乐部之间需要有固定的联赛，才能有更大、更稳定的发展空间。

这种联赛体系在过去的中国电竞并不多见，在LPL之前，中国的英雄联盟电竞一直处于不够规范的状态，哪怕有WE已经拿下了全球冠军，但影响力仅限于早期的玩家内。要通过电竞破圈，就必须有团队，有体系，有组织。

但长期联赛所产生的费用也在指数级上升，他们必须面临一个问题——预算不够。金亦波和当时的合作伙伴只能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省钱，上海的比赛场地太贵，就跑去隔壁太仓市，灯光和舞台用最便宜的；买不起总部用的几万元的摄像头，他们就商量着去电脑城，买几百元的摄像头，以「黑科技」解决难题；至于韩国用的豪华舞台，总部用的隔音耳机，都是当时不可能出现在LPL赛场上的东西。

因为节约，早期每场联赛几乎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有一回，比赛就因为某位选手的耳机突然没声而暂停，还因此差点终止了比赛。还有一回，在重庆，比赛中的宽带突然出现剧烈波动，几经周折，最后只能被迫转场到网吧完成比赛。

当时有人评价他们是「乡村大舞台」，金亦波至今忘不了这句评论。那段时间，他喜欢上了骑摩托车，从上海到太仓，50多公里，他每天骑摩托车往返，沉浸在风声和轰鸣声中，满脑子都是：「LPL到底该怎么办？」

那时候，峡谷很幽深，路很窄，LPL体系在中国是个新东西，没有人知道走出峡谷后，下一步到底是广阔的蓝天，还是坠落悬崖。但金亦波依旧是那个敢做梦的人，LPL开赛的第一天，他站在太仓的舞台上，有些「大言不惭」地对所有观众说：「我们要打造我们自己的NBA。」——当时LPL的团队只有寥寥几个人，比赛的队伍也只有8支，大到舞台，小到设计包装，都远远不如其他国家赛区。

顺势而上的人并不少见，真正的勇敢是，一个人面对未知，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

在LPL，金亦波经历了太多第一次。他还记得，那段时间自己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他和LPL都不想做那个Nobody。那段时间英雄联盟的发展迅猛，现任腾竞体育新项目电竞总负责人的冯骁还记得，以往，当一款游戏的DAU（日活跃度）破了高点，大家都欢呼庆祝甚至举办庆功宴。但那段时间里，大家几乎就为英雄联盟庆祝了一回，原因很简单，增长越来越快，高点不断刷新，大家早就习惯了。

很快，金亦波的「电竞NBA梦」就迎来了第一个里程碑。英雄联盟将第一个全球全明星赛落地在上海大舞台，这也是做了近一年「乡村大舞台」的金亦波和团队，首次面对万人场馆。直到见到汹涌的人潮，金亦波才对英雄联盟的破圈有了真实感受，但他来不及激动。那是个5月，上海很闷热，金亦波和冯骁做的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和黄牛斗智斗勇，盯着他们，拦着他们，别从观众手里抢票。

就像一场春雨落下，LPL突然就长大了，2016年，英雄联盟甚至邀请到了周杰伦作为品牌代言人。在成都，金亦波和冯骁见到了他。那天，周杰伦和他们聊了许多故事，他说，自己在2015年拍摄期间，场地没有WIFI，就算开着流量，每天也要打开电脑玩两把英雄联盟。过去杰伦妈妈一直觉得打游戏是不务正业，现在周杰伦终于可以告诉她，「你看我玩游戏，我也玩到了代言人」。

织梦

织梦，除了获得梦想的果实，梦该怎么走？又往哪里走？当英雄联盟走向大众化，梦也在逐渐庞大，LPL开始考虑起了自己的联盟化道路。

2017年前，联盟化是中国电竞甚至世界电竞从未尝试过的改变，它必然会触及到一些旧规则的重置，包括联盟和俱乐部的利益分配，怎样筛选队伍，引入队伍，又比如怎样评定队伍的标准。用金亦波现在的话来说，联盟和俱乐部，两者实际上是一种「夫妻关系」，彼此有共同的目标，但又存在着微妙的博弈。

因为推行联盟化所带来的一系列利益冲突，两方开始了一场谈判，彼时的金亦波和周豪分别作为联盟代表和俱乐部代表之一，走向了谈判桌。

在这种层面上，周豪和金亦波，既是朋友也是对手。他们认识了20年，在同一个行业里，见证过彼此的成长，但又代表着不同的利益。谈判最激烈的时刻，一度剑拔弩张。气氛已经接近撕裂，当时只要官方团队一开口，就被俱乐部着急打断，双方都在逼近底线。「当时联盟都做好了停摆准备，如果走向这种结局，最终只能是双败。」金亦波说。

一个有意思的事是，因为金亦波很直接——他的人生信条是be real，明明是领头者，团队却不让他单独一人去谈判。毕竟金亦波的风格是，人一坐下，张口就告诉对方真实的底线，局面不再好继续。「后来没办法，他们就让我干脆少发言。」

这与冯骁的印象一致，金亦波一向有话直说，他会在团队取得进展，气氛正嗨的时候，提醒大家「核心问题还没解决」，做「破坏气氛」的、最冷静的那一个人。这种习惯也被带到生活里，以至于有时候，对事实的较真超过了情感的表达。

他和《人物》的交谈也很坦诚。5月的一天，我们在上海见面，令人惊讶，十年时间过去，金亦波还能细数LPL的每一个节点。他是个没有架子的CEO，那天金亦波连续说了三个半小时的话，一刻也没有停。他显然没有刻意准备过，有时他会有感而发，说自己玩射击游戏的枪法很准，一度在上海市排到了前十名，谈到这些，他眼神都亮了。

但在2017年那会，就在LPL与俱乐部的分歧背后，更大的挑战降临了。

从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开办至今，作为史上第一个电竞职业化的国家，韩国赛区曾经展露过自己的绝对统治力，甚至在S3到S7赛季的五年间拿下了全球五连冠。那段时间，最困扰中国玩家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我们就是打不过韩国战队？

LPL一度引入大量韩援，但依旧没能挽回成绩。那几年是整个英雄联盟的低谷期，当时民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是，「我上我也行，都是三比零」。2016年，LPL战队遗憾止步全球总决赛八强。「当时英雄联盟是全中国最火的游戏，我们和俱乐部都花了很多钱做投入，结果一直输。」金亦波承认，那是一段非常难熬的时间，比赛输了，他一个星期都不敢看社交媒体。

直到现在，金亦波提到S7的鸟巢决赛，依旧难以抽离那种情绪。鸟巢越是盛大，中国队无缘决赛的遗憾就越是沉重。但在当时，没有时间可以留给金亦波痛苦，整个筹备团队必须立刻赶往北京鸟巢，中国是主场，英雄联盟还在等待属于它最后的冠军，尽管每一个人都知道，在2017年，这个冠军已经不会是中国。

在决赛之前，金亦波曾经担忧过一个问题，决赛的两支队伍都是韩国战队，中国观众是否会买账？只是在当天，当周杰伦出场，当主题曲《Legends never die》响起，当英雄联盟的AR远古巨龙突然降临现实，庞大的龙翼舒展在鸟巢上空，昂起头颅怒吼时，所有人疯狂了，那一刻，人们不再有区别，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英雄联盟玩家和电竞爱好者。

在韩国SSG战队夺冠，比赛结束后，一个让金亦波永生难忘的画面出现了——当主持人说完明年再见，观众席不少人已经起身离去时，一个观众突然吼出了「RNG」，他的声音起初回荡在鸟巢，孤独且悲壮，但只用了一瞬间，所有人齐呼「RNG」，全场沸腾。

那一刻，关于身体里最底层对夺冠的渴望也被唤醒。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属于LPL的胜利，已经让人等得太久了。

原野

2018年，LPL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两个圆梦时刻，一个是雅加达亚运会表演赛夺冠，另一个是iG战队拿下2018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冠军，LPL八年来的首个全球总决赛冠军。

iG夺冠时，「iG NB」迅速席卷了整个社交网络。金亦波有两个记忆深刻的细节，当时的主场在韩国仁川，但现场至少有一半是中国观众。以及iG里的韩援选手Rookie，在夺冠后站在自己家乡的舞台上时，却一边哭皱了脸，一边使用带着独特口音的中文，与现场所有观众互动，他哽咽着说，「我好久好久渴望这个冠军了」，中国一批又一批的电竞人们又何尝不是呢？

另一方面，在经历了数次谈判后，LPL与俱乐部找到了彼此的平衡，LPL在组织层面也变得更加完备，设立了联盟发展委员会和联盟商业化委员会，在谋求联盟共同发展的同时，又能尊重俱乐部的利益。

如今，LPL已获得了三届全球总决赛冠军，以实力证明了18年并不只是运气。LPL历经了培育、破圈、低谷，走向了世界之巅，作为织梦者，金亦波早已经跨越了峡谷。用他的话来说，当电竞破圈的那一刻，自己的梦就已经实现了。「现在的每一步都是额外的梦，叠加的梦，当然要格外珍惜。」

而织梦者，也成了别人的圆梦者。前英雄联盟职业选手若风，是一位传奇选手，也是一名退役后转型成功的解说和主播。他的职业生涯和LPL早期发展基本同频，最巅峰的时刻，他曾经带领老WE战队拿到了IPL5的冠军，这也是中国大陆第一个英雄联盟项目的世界冠军。

有时，他们会聚在一起踢球。金亦波现在还保留着每周踢球的习惯，和《人物》见面的那一天，他身上也是球衣和运动鞋。周豪几乎每周都能在朋友圈看到金亦波的球队合影，他说，Bobby（金亦波）的踢球伙伴，不是什么想象中的高管群，「谁都有，可能是Uzi、Clearlove这些选手，也可能就是公司一个年轻同事。」

金亦波和若风所在的球队叫「中国电竞队」，虽然有年龄差，但两人关系不错，某种程度上，他们拥有着相似的人生，又共同亲历了LPL的成长。一次，若风突然对他说：「Bobby，谢谢你造了这么好的环境，我们才能有这样的机遇，实现自己的梦想。」

今年，LPL迎来了自己的十周年。十周年盛典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举行，当天在万名观众的注视下，LPL十年来的重要人物代表都依次登上了舞台。金亦波也不例外，这次他又站在了聚光灯下，但与十年前在太仓时不同，因为他当年的梦想，全都已经变成了现实。

如今，作为全球电竞领域最领先的职业联盟之一，LPL不再被困峡谷，而是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原野上。在即将举办的2023年9月23日杭州亚运会上，电子竞技项目首次成为了正式比赛项目，中国的英雄联盟职业电竞选手，也将开启他们的「亚运之旅」。

现在，LPL的梦想也迎来了一个新的课题，对于织梦者金亦波来说，他希望LPL能够在未来传递更多正向价值，电竞选手能够成为年轻人心目中正向的精神力量，同时，电竞产业也将承担弘扬文化传播的任务，在文化出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而在原野上行驶，金亦波也变得更加平稳，从20年前那个爱玩游戏的热血少年到现在的LPL负责人，金亦波褪去了自己的莽撞，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在原野中把控方向。这并不容易，一次风，一场雨，环境里有太多因素都能让航向偏离。「他本可以放手让俱乐部自由发展，但他不会这么做。作为领路人，Bobby真正想要的，是为行业探索出最优解。」冯骁说。

在周豪看来，金亦波和以前有些不同，他更求稳了。比如在处理俱乐部与联盟关系上，周豪觉得可以尝试让俱乐部入股，但金亦波却认为，LPL的梦想走到今天更需要「稳重」。「我希望我将来织的这个梦，会是一个几十年的、甚至百年大梦，我不求一飞冲天，也不敢急功近利，只要有成长，我宁愿慢一点也没关系。」

梦中的旷野永远没有尽头。但让金亦波开心的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曾经反对过自己的父亲，现在也理解了他织造的这个梦。

他的父亲今年73岁了，从没玩过一天游戏，更别说英雄联盟这类激烈对抗的MOBA游戏，但因为儿子喜欢，他从零开始看电竞比赛，并且为之深深入迷。在父亲69岁那年，金亦波带着他去了趟欧洲看比赛，他们在赛场遇见了一个丹麦选手的父母，三位老人，成了整个场馆里年纪最大的英雄联盟电竞爱好者。

这是发生在金亦波身上的，关于认同的一个决定性瞬间——赛场上，父子二人因为电竞而兴奋、呐喊，共享彼此的所有情绪。

在电竞这个新兴产业中，LPL已经走到了第十个年头，我们很难想透金亦波和一代老电竞人都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坚持。看着现在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年轻选手们，曾经也是一名选手的金亦波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但他清楚，他有他要战斗的赛场。

关于未来，金亦波总会构想这么一个场景——二十年后，退居幕后的他带着孩子在观众席一起看电竞比赛，最好还是在鸟巢，到时候他会幸福地说着自己当年那些「荒唐」的梦，又是如何让它们一个个成为现实。

到那时，想必新的织梦者，还会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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